舒伯夷

【EC】Everlasting

*旧时间线仅提及,天启之后黑凤凰之前;

*速打,漫长岁月里的某个时光碎片;

*他们属于彼此,我只拥有OOC;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

心里甚至还能感到,

所有被浪费的时光,

竟然都能重回来时的狂喜与感激。

胸怀中洋溢着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席慕容《初相遇》

01/

  Erik Lehnsherr又在做那个梦了。

  

  沃顿上空的夕阳与倾斜的金门大桥相映,鲜红如血,天幕中布满了人类的各式战机,炮火把完整的湛蓝苍穹切割成片片碎裂的形状,脚下的海水像受蛊一般逆流进入江河。化学工程与变种能力交缠着破开天幕,凤凰之力燃起,血肉之躯被宇宙力量碾碎,化作的灰尘铺天盖地。就像北欧神话里,黑龙尼德霍格掏空了世界树的根,日月坠落,沧海干涸,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生命低贱得不值一哂。

  而他张开双手控制磁力漂浮在最高的山头之上,注视这这一切尘埃与厮杀,他看见战争,看见毁灭,看见那些像冰锥一样苦寒又像罂粟一样堕落的东西,直到最后,他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他从未看过那样纯粹的一双蓝眼睛,像是天空耗尽了所有尚还剔透的精神才造就了那人这样一双眼睛,极致得有点盛极而衰好景不长的惊艳感,惊艳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很奇异的,杀伐果断戎马一生的激进派变种人领袖,在某个眼神的注视下不知所措;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片刻即可碎裂星辰,有人为了野心而战,有人为了生存而战,有人为了仇恨而战,黑皇后再一次在能力暴走边缘发动亡灵大军,倒下的战士再一次拖着残破的身体冲向战场,浩浩荡荡,悲壮异常;黑凤凰与金刚狼遥遥对峙,那个男人固执地伸出利爪想要拥抱他的一生挚爱,却在她的力量面前不断化作尘埃。


  没有人,没有人为他而战。甚至,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记得他的存在。


  他想要去寻找那双慈悲的,湛蓝的眼,未果,突如其来的恐慌像是尖刀一样刺进了他的胸膛——真是讽刺不是么。Erik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觉得有人将尖刀一番搅动,他的五脏六腑都被绞作一团。带着铁锈味道的血像是雨滴,一滴一滴地融进尘泥,有什么东西紧随着血液从他身体里飞快地流走,他分辨得出,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失血的恍惚中,Erik想起某个荒凉的晚上某片深色的浅海,某个莫名其妙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温热的身躯,某个带着俏皮上扬口音的语句。他就要失去什么了……那是……那是……!


  “先生,先生,请醒一醒!”


  Erik被从意识模糊中强行唤醒,他睁开眼,只觉得胸腔里撕裂一般地疼,他低头,发现因为自太过用力,锡制的啤酒罐裂开,在他手掌心划出斑驳的血痕,Erik随意地抹了抹手,不以为意,对好心叫醒自己的列车员报以一笑,这无疑是他这几十年来所能做到的友善程度的极致了:“没关系的,一个噩梦而已。”


 

 

02/

  Erik Lehnsherr此时坐在一辆火车上,慢慢悠悠地随着老旧的车身晃荡着,他穿着一件款式再普通不过的夹克衫,胡子也好几天没剃了,蓬乱得很有几分吟游诗人的味道。


  这辆列车的终点站是Genosha,经美国政府审批,这块边境荒漠的使用权终于落到了以他为首的少数变种人头上,算是双方经年僵持各退一步的最终结局。Erik往窗外望去,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几乎与车窗平行,可就是不愿意照进车厢里。


  Erik猜不出时间,他感觉自己告别那熟悉的庄园已经太久,自己也已经出发太久,久到他现在看着朝阳都像是夕阳,不过是两道类似的光线而已,没多大区别。列车员见他并无异样,也就安静地走开了,于是他所在的车厢别无他人,Erik并不觉得无聊,事实上,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就像梦里的战场,独自一人站在山巅,风霜雨雪不停经过,却什么都留不住。


  他考虑再睡一会儿,在万磁王鲜为人知的记忆深处,他的母亲曾经温柔地给他讲过一个又一个的睡前故事,比如,人在梦里就能去往世界尽头的某个童话般的岛屿,那里的人们无忧无虑,没有悲伤;所以他将太阳穴贴在温热的玻璃上,在阳光中闭眼。


  于是Erik再一次沉入了梦境。


  这一次的梦境出奇地安宁祥和,像是他幼时在德国乡村度过的时光,像是人按下了慢进键,隐隐约约从山坡的另一头飘来歌声,宛如风吹过白桦林;Erik在草地上午睡,又或是根本没睡着,只是单纯地闭着眼睛晒太阳,凉风吹过,他微微动了动眼皮,那种感觉就像清晨把冰凉的翠玉手镯束上手腕,在它完全吻合皮肤之前的一点刺激。


  不远处Xavier学院的孩子们训练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Erik扶着额头,暗暗想着,怪叫得最大声的那个一定是海妖Sean,那个臭小子总是一惊一乍的。那些声音飘过来,很快就变成了一把匕首,轻柔地,凉爽地,安静地没入了Erik的胸口。


  Erik,Erik,my friend.有个声音说着,语气欢快,青春洋溢。


  他于是睁开眼睛,Erik感觉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睡着,或者现在也根本没有清醒,抑或是那个泛着柔和光晕的梦将他吵醒了。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仍然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似乎固执地想要去够着一缕阳光。而自己的对面,多了一个人, Charles Xavier.


  Erik不记得自己对面有椅子,就算是有,那上面也不该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优雅精致的小个子男人,那么他肯定还是在梦中吧,Charles的出现如此自然,自然得就像他从来就在自己老朋友的身边,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分别与猜忌。


  Charles似乎还是三十年前的模样,他的嘴唇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更加的红,像洁白信笺上封口的火漆印,他的头发依然是柔和的蜜棕色,梳理得一丝不苟,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出席什么国家级的会谈;但是Erik觉得他又分明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不是说Charles Xavier年华逝去,而是他生命的某方面像是枯竭了,这一点不论狼狈沧桑还是衣冠楚楚,都逃不掉;远看Charles还是像一尊漂亮的雕塑,可是近看才能发现雕塑上岁月洗濯的微小裂纹,那些裂纹是无法填补的东西,是永恒的缺憾与失去。


  在短暂思索后Erik收束了呼吸,满心困惑,隐隐头疼,他开口问Charles从哪里来。


  Charles微笑着,那个微笑似乎在说,这是你的梦,我无所谓从哪里来。


  Erik没有立刻回应,这么些年,他见过无数好看的人,男男女女,都不免带着媚俗气,可他不敢给Charles下标签。虽然三十年前的他们并没有现在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他心里却已经想了许多来日方长的事,让Emma Frost听了绝对会笑话那种来日方长。


  当时白皇后一边漫不经心地磨着指甲,一边说:“我想那个蓝眼睛的读心者早就住进了你心里,真俗套啊,Erik Lehnsherr.”


  “可惜了,Emma Frost,她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座位对面的人突然开口。


  “确实。并且我会永远怀念她,我可敬的伙伴。”Erik回答。


  “你爱我吗?”


  “当然,”Erik 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

  是吗,那人笑了,是吗。


  Erik 离开窗户的支撑直起身来,天光依然明亮,这次终于有阳光照了进来,在他们之间铺开一层金色的薄雾,Charles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杯英式红茶,骨瓷制的茶杯泛着该死的贵族做派的光芒,Erik想伸手去碰,又作罢。

  




03/

  “为什么要坐火车?”

  “因为我要去它的终点站Genosha,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是哪里。”


  “为什么不使用异能直接飞过去呢?”

  “你知道,有时候我还是很愿意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的,虽然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反正是在梦境里,Erik也就不再顾忌,“Charles,我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该怎么向人类宣战的,哪怕是在我最年轻的那时候。”

  

  Charles的嘴角勉强扯动了一下,却始终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笑。



  这些年他们练就了许多默契,他知道说什么话他会笑,当然也知道说什么话更能一招击中对方的七寸。这些默契有时候很好用,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想,有时候却也成为一个负罪源头,他们必须依靠这些来共同完成信念,哪怕飞蛾扑火,哪怕前方万劫不复。


  因为他们还活着,以X教授和万磁王的身份,活在这场时代巨浪里。


  是要付出代价,要付出代价的呀。


  阳光渐渐推移,转到了Charles的脸上,照得他的蓝眼睛熠熠生辉,澄澈通透,像是这一团混沌的梦境里的一个标准理论。Erik说:“Charles,你该知道,我很抱歉,关于过去的一切,但是我不后悔做出的决定。”


  对面的人短暂地沉默,这或许是漫漫时光里他第一次发觉,Erik竟也拥有了读心的能力,虽然这项能力只限于对自己。他永远不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但或许,他愿意为了Charles Xavier道歉。


  隔着那么久的时光,那么多的人事,似乎他们最开始的那个拥抱还留在那片海里,不断有遥远的记忆像水波般漫过来,由远及近,层层叠叠,经久不息。


  “我并不需要道歉。”Charles惊异于自己开口时平缓的语气。


  相比七十年代那场在飞机上的争吵,现在的他们再谈起当年都不免带上了老气横秋的语调,不是装腔作势,也不是强压愤恨。那些咬紧的牙关,红过的眼眶,凝滞在半空中最后干脆落到 Erik脸上的拳头,一切事物都在Charles心里留下过痕迹,他不是无悲无喜的圣人,从来都不是。



  列车尽职尽责地奔驰着,铁轨坚固平滑,道路笔直像是长得没有尽头,Erik明白Charles的意思,哪怕他其实只说出口了一句话。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们像是抖掉了几十年岁月落在身上的尘与沙。其实无论他们用怎样的方式交流,只言片语也好,陈词烂调也罢,无论它是如何从表面直达深渊,他们都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即使是在初遇的那片海,他们还站在一生纠葛的边缘的时候。


  哪怕是在现在,他坐在离他远去的列车上的时候。







04/

  Charles取下了仪器,缓缓退出了cerebro,他来到城堡外的草坪上,雨夜的缝夹杂着点点冰冷的雨滴拍打在他脸上,像是一个个轻柔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吻。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从他身体里被抽离,又重重被抛开,它像最寂寞的人一样,拼命地离开了他,去寻找自己的故乡。



  他突然觉得,人啊,就是种特别奇怪的生物,过了那个混账的年龄,经历了一些无法预料的失去,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心软,变得慈悲,变得很多事不消说就心照不宣。


  于是他操纵轮椅去往餐厅,路过走廊的时候一直微笑,甚至是对前几天随意使用能力而损坏了不少公物还在检讨期的Peter.


  “Charles今天高兴得有点非同寻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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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se summer nights seem long a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