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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伯夷

舒伯夷

 

【十周】玫瑰之心

Inspired by 《无乐不作》,两个推拉怪的告白时刻;


“像你这样的天使,该有翅膀和名字

  该美丽中带着刺,该很认真地属于我一次 ”


—————————————————————


“一舟,我们得谈谈。”


这话言简意赅,背后却深藏沉痛教训。唐九洲当然设想过这样的结果——理科生天性使然,动笔答题之前都习惯预想多种可能的解法,剑走偏锋彰显技巧,用户体验感绝佳,但不具有普适性;循规蹈矩倒是步步踏稳,但其间冗杂的计算和推理实在倒人胃口。要游走在两者之间达到辩证意义上的了无遗憾,运气和技巧缺一不可。


也不是没被提点警示过。唐九洲每次瞒着辅导员夜不归宿,室友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悠着点吧兄弟,就算你运气好不会被当成违纪典型处分,但作为工科设计狗你常年水课,就等着挂科重修吧”,当事人唐某每次都不躲不闪,连忙正色点头称是,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马上可以去拍“一时失足搞乐队,学霸回头金不换”之类的教育短片的样子。但往往又在下一个满课的夜晚不见了踪影,只留给室友一条“帮我答到,爸爸爱你”的微信。


可那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候了,事到如今,唐九洲一连叹了好几口气,上学期三门专业课都亮了红灯,再不用旁人多说,顷刻他便理智回笼,知道自己必须得退出兼职乐手这个人生副本了。


于是他给乐队的贝斯手及他的暗恋对象罗一舟发了微信,便去了驻唱的酒吧等他。这是唐九洲理性人生中史无前例的情绪泛滥时刻,既然要退出,就得干干净净全身而退,仿佛空谷一声枪响,酸涩暗恋和音乐梦想相拥着轰轰烈烈坠崖。


等待的时间里,唐九洲百无聊赖地剥着葡萄,一颗又一颗,一个恍神指尖发力,果实破碎,流淌而出的汁液透明,果肉零零碎碎,在猩红灯光的映照下宛如招牌的Bloody Mary. 他凝视了它们好一会儿,始终没有理解这份美感,索性要了一杯货真价实的喻体本尊,试探着抿了一口,胃还在抽痛,血腥玛丽没有一丝想象中的甜。


“我马上就大四了,”他望向径直坐到自己对面的罗一舟,对方为上次演出而染的蓝发还是自己出的主意,“我得找份正经的实习,你知道,就像设计师、程序员之类的。”


“但是你也基本没课了不是吗?况且livehouse演出最频繁不过一周一次,”罗一舟看着他面前的酒皱了皱眉,还是继续道:“一份主业一份兼职不正好吗。”


“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以乐队的条件,再找一个比我优秀的键盘手应该很容易,我不担心。”




第一次遇见罗一舟的时候,唐九洲二十岁。


二十岁的唐九洲做了很多今后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比如选了小组作业超多的选修课,比如水了六级425分踩线险些诱发心脏病,比如找人代了体测惨遭抓包,但是认识罗一舟绝对不在其列。那年他竞选两委会主席惨败而归,事后觉得自己终于有资格借酒消愁了。于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周末他正盘算着如何买醉,一抬头就已经来到了酒吧一条街,眯起眼睛看着月亮从屋顶上探头,霓虹灯的光彩挤掉了夜空中所有的星星。


突如其来地,他看到马路对面一个黑发男人正看向自己的方向,那人长身玉立,剑眉入鬓,偏又深深融入整条街的颓唐夜色。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就像初春时节石子砸碎了负隅顽抗的湖面冰层,万物复苏,涟漪荡开,树影憧憧,所有灯光都涌向那人的眼睛。


他控制不住地走向他。


事先说明,唐九洲此行的目的绝非猎艳,来到远近闻名的夜店街,也只是一场歪打正着的意外。那晚的唐九洲比起伤心更多的是后青春期的无聊和困惑,然而所有悬而未解的控诉都仿佛在罗一舟出现的那一瞬间有了答案。


他走向罗一舟,看着那个倚在一辆黑色哈雷上的男人饶有兴味地用目光追随自己的脚步。然后他停在距离男人一步之遥的地方,思量一句开场白。


“我想请你喝杯酒。”结果是罗一舟抢先了。他的声线低沉,和皮衣皮靴的浪子形象似乎并不相配,却让唐九洲联想到进退维谷时只需再次求导便让人如醍醐灌顶般的巧妙解法。


“我认为我们并没有熟到可以直接上酒桌的地步。”唐九洲正色,欲盖弥彰,暗自庆幸旁边酒吧传出的音乐声掩饰了自己战如擂鼓的心跳。


罗一舟笑了,他向唐九洲走近一步,夜风吹过他的黑发,带来一点清凉的烟味,薄荷爆珠的气息,“那你总不会拒绝我为你唱首歌吧。”


唐九洲顺着罗一舟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他的贝斯,露出一个卸下防备的笑容。


“你不会失望的,朋友。”罗一舟眨眨眼睛,带头走进那个名为“无乐不作”的酒吧。




 

如果说把时间向未来拉动一点的话——很遗憾,那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只是一起在凌晨微醺时离开酒吧,然后罗一舟摘下肩上的贝斯,再为他清唱了一小段刚才在台上表演的歌。来自Glass Animals的Pork Soda.


“就连戴老师本人,恐怕也再难做出这样一张如此悲伤又如此快乐,如此复杂又如此简单的专辑了。”


唐九洲没有回答。罗一舟看到他闭上眼睛,与此同时在身后并不搭调的背景音乐中轻轻哼着“I want you for the world, I want you all the time.”然后他睁开眼睛,冲着贝斯手露出一个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笑容。


唐九洲微微怔神,昏黄的灯光照亮罗一舟储满星光的黑色眼睛,让人想起被大风吹过的乱发,运动衫和脏兮兮的球鞋。他流了一点汗,冲淡了生人勿进的气息,唐九洲可以闻到他新点燃的烟的味道。他感到突如其来的,无与伦比的快乐。


“九洲,你愿意加入乐队吗?你能成为一个很棒的键盘手。”台上光芒万丈的贝斯手喊出对面这个男孩儿的名字,花了一瞬享受这短短三个字节经过自己齿间的感觉。“哦对了,我叫罗一舟。比你少八周。”


显然后来罗一舟为了拉他进乐队讲出过更加令人心潮澎湃的邀请,他说他注定成为乐队苦寻不得的键盘手,而唐九洲也知道他罗一舟是天生的摇滚明星,这里的风云人物。那些人给了他很多漂亮的或是不漂亮的标签,他是摇滚明星,是贝斯手,是livehouse里的定海神针,是唐九洲所知道的最富有魅力的人。


在那个沐浴着夜风和摇滚乐的夜晚之前,唐九洲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拥有这样一场小说情节似的crush。他知道自己喜欢罗一舟,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没有人能不爱他,这是件自然而然又糟糕透顶的大好事;因为当你喜欢罗一舟这样的人,你永远都不会奢望自己可以拥有他——当然了,唐九洲从不认为一个人可以“拥有”另一个独立的人,但是罗一舟——他就应该是罗一舟。他明亮,潇洒,光芒不会灼伤你,却会让你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回忆四散。


发出信息时惊心动魄的爆发就像篝火熄灭前的回光返照,呼地爆起然后光速消散,只留满地狼狈的灰烬。唐九洲绞着手指,半个小时前他才在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高三时期就得上的胃病,在加入乐队之后他对自己一向的高要求更是衍生出了成倍的焦虑,消化不良,偶尔厌食,好在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九洲,你的脸色很不好。”罗一舟没再接他的话题。


在乐队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练就了许多默契。唐九洲知道说什么话罗一舟会笑,罗一舟也知道唐九洲露出什么表情代表着他什么样的心情,这默契有时很珍贵,舞台上一个对视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但在今时今日却成为了负罪源头。唐九洲避不开罗一舟坦坦荡荡的目光,昏暗的酒吧角落里似乎只有他的眼睛才有光,明亮得恰到好处,嗓音随着它的主人渐渐靠近,唐九洲闻到古龙水和薄荷烟的气息,它们混合起来总是能让他神魂颠倒,迷人程度远超他上一个人生挚爱格子衫。


“对不起,如非必要,我也不愿意离开乐队的,”唐九洲深吸一口气,快刀斩乱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罗一舟下意识就想说“不要说对不起”,毕竟唐九洲确实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人各有志,好聚好散已属体面。只是气氛忽地沉默,这沉默好像一只无形的手,电影暂停,唱片空转,观众的心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罗一舟向他靠近,他的眼瞳似乎浸着水气,唐九洲怔愣之余,抬头就识别出他眼里翻涌的愁绪,还没来得及说话,罗一舟就伸出拇指抚去了他嘴角残留的酒液——又或许它并不存在,只是暧昧灯光下一点肌肤相亲的借口罢了——只是,他们真的离得太近了。


罗一舟呼出的扑面而来的热气,罗一舟微凉的指腹留在他嘴角的触感,罗一舟眼里宛如积雨云一般的哀伤,这些意象像他整个人那样,存在感太过强烈。唐九洲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孤岛上的小屋,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罗一舟的存在恍若台风,容不得一丝躲闪和回避,他非要、非要他坦陈心事无遮无拦地走到暴雨中去。


罗一舟依然沉默,可是唐九洲却在对方越来越近的凝视里感觉到有一把手术刀洞穿他的腹部,被麻醉的胃部被人细细划开,过剩的压抑已久的欲望和不甘顷刻复苏,犹如一场血肉模糊的急病,让人只想在手术台上蜷缩起来,以抵御蝴蝶翅膀扇起的巨型风暴。


唐九洲心一横,索性跳下手术台冲出屋门闯进暴雨。他扭过头去直视罗一舟的眼睛,在对方错愕的目光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蝴蝶从腹腔飞到头顶,停栖,鼓动着唐九洲颤着唇主导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唐九洲的亲吻很密,很轻,小心翼翼,笨拙被隐藏得很好。蝴蝶在他的周身环绕,被他用和所爱之人的气息交换喂养,已然成为他的私有物。


而在这突如其来的亲吻降临时,罗一舟闭上眼睛。在这时刻他才终于从这吻里看清并反应过来面对离别自己心头一直难以名状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仿佛又回到了某次独自看日出的时刻,天光撕开黑夜的一瞬间,纯粹的太阳自地平线升起,声势浩大却又静默无声,整个空间连同他的心都沉甸甸地下坠,除了窗边芬芳如旧的含露玫瑰。


罗一舟恍然,原来如此,就像记忆里那支沐浴着日出的玫瑰,唐九洲突如其来、怎么想都不够理智的亲吻之上笼罩着的东西的是告别——告白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已然铺天盖地而来的告别,作为休止符存在于下次乐章奏起之前的告别。唐九洲以必然分别的心情将爱意摊牌,如同爱着《启示录》里注定陷落的巴比伦城,无限宽容,无限仁慈,无限决绝,像是为了证明分开绝非他爱情的终点;没有什么需要被宣之于口,也没有什么需要再三强调,事情本就非常简单,一目了然,就如同罗一舟记忆里的那支玫瑰,美丽又坦然,他随时伸手,它便随时折断。


是的,他爱我,我也好爱他。其实爱意早已在默契中萌发,但是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狂喜和痛苦依然席卷了被吻者的心。


他知道唐九洲是惯会察言观色也总是瞻前顾后的理性造物,他也承认人类的炽烈爱意总是伴随着苦痛,毕竟在宇宙一个喷嚏中诞生的我们是如此渺小的生物,一生都在死亡和别离的阴影里惴惴不安度日,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他明白,他相信唐九洲只会比他更明白。每一次装傻充愣的试探,都不过是为了此刻心意相通的一瞬间的欢愉。


“劳驾,”罗一舟挥挥手,“再给我一杯威士忌,不加冰。”


侍者把酒杯推到罗一舟跟前,酒液剔透,就像一杯流动的琥珀。一吻过后,两人都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一杯酒显然是当前场景里最合适不过的过渡道具。


唐九洲也再次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其实早在他喝下第二口的时候,这杯酒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概念,唐九洲只知道它是红色的,从胃里翻涌起刺痛的暖意,让他原本气势汹汹的腹稿变成嘟嘟囔囔的胡话:“呃,一舟,这酒......”


“酒怎么了?”被呼唤的人俯身越过桌面,在唐九洲唇边轻吻,开着玩笑:“度数太低了吗,不够让你醉?”


唐九洲僵在座位上,头脑混沌,几乎是忘了该怎么动弹,更别提分析对方的话里有几分戏谑;他凝视着靠过来又坐回去的人,嘴唇蠕动好几次,才终于找回一丝清明:“醉,我马上立刻下一秒就醉了。”


真的,真的,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再靠过来一次,求你了,再亲我一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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